我与体育生弟弟的成长手记
跑道尽头的光
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穿透薄雾时,我总能在操场西侧的跑道上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,弟弟的红色运动服像一团跳动的火焰,在墨绿色跑道与灰白色晨雾交织的背景里格外醒目,他的运动鞋底与塑胶地面摩擦发出的"嚓嚓"声,混着节奏分明的呼吸声,在寂静的校园里编织成独特的晨曲,作为比他年长五岁的姐姐,我从未想过那个曾经抱着玩具汽车满屋乱窜的小男孩,会在十五岁这年成为省青少年田径锦标赛百米短跑的种子选手。
被汗水浸透的青春
弟弟的房间永远弥漫着云南白药和薄荷膏的气味,褪色的蓝色窗帘上还贴着三年前他手写的训练计划,泛黄的纸张边缘卷曲着,用红笔划掉的日期记录着七百多个挥汗如雨的日夜,去年夏天,我在他书包夹层发现三双磨穿鞋底的钉鞋,鞋钉周围的皮革开裂处,隐约可见暗褐色的血迹。
某个暴雨倾盆的傍晚,我在体育馆更衣室外听见压抑的抽泣,推开门看见弟弟蜷缩在长凳上,右腿缠着厚厚的绷带,怀里抱着那双陪他打破校纪录的跑鞋,省队选拔赛前最后一次集训时的意外拉伤,让他的世界在距离梦想咫尺之遥时骤然崩塌,那天他反复摩挲着鞋面上绣着的"永不言弃",直到指尖发白。
蛰伏与破茧
复健期的三个月像被拉长的胶片,每天清晨五点半,弟弟准时出现在小区健身区,扶着栏杆做肌肉拉伸时,额头上的汗珠顺着下颌线滚落,在水泥地上砸出深色的圆点,物理治疗师教的力量训练动作,他总要加练三组才肯罢休,有次我深夜起床上厕所,发现他房间台灯还亮着,笔记本上密密麻麻记着博尔特的起跑姿势分解图。
转年春天的区运动会上,当弟弟以10秒98的成绩冲过百米终点线时,观众席爆发的声浪几乎掀翻看台顶棚,我清楚看见他举起奖牌时,右手虎口处新结的茧子闪着琥珀色的光,那个曾在暴雨中痛哭的少年,此刻眼角泛着泪光,却笑得比头顶的阳光还要明亮。
跑道外的人生课
去年除夕守岁时,弟弟突然说起训练场边的老槐树,他说每次跑过最后一个弯道,总能看到树杈间那个褪色的风筝,不知被谁遗忘在那里,经年累月地在风里摇晃。"有时候觉得自己就像那个风筝",他往火盆里添了块炭,"但教练说过,真正的运动员要学会做自己的掌线人"。
上周整理他书桌时,我翻到本泛黄的训练日志,2019年4月7日那页写着:"今天百米测试又慢了0.3秒,加练到路灯亮起时,看见姐姐举着伞站在跑道尽头,她说失败是上帝包装好的礼物,只是拆封需要耐心。"我竟不记得自己说过这样的话,但那些共同见证的晨昏,确凿地镌刻在时光的年轮里。
永不停歇的征程
此刻站在省体育场观众席上,我看着起跑线上那个微微弓背的身影,阳光将八条跑道镀成金色,弟弟的红色战袍在风中轻颤,像蓄势待发的猎豹,发令枪响的瞬间,他如离弦之箭冲出,肌肉线条在疾驰中划出优美的弧度,10秒72——电子屏亮起新纪录的刹那,我忽然读懂了他常说的那句话:"跑道没有终点,每个弯道都是新的起点"。
观众席的欢呼声如潮水般涌来,弟弟朝着看台挥舞手臂时,我分明看见那个曾经因为输掉小学运动会而哭鼻子的小男孩,已然成长为目光坚毅的追风者,那些浸透汗水的钉鞋、写满批注的训练录像、贴满膏药的脊背,此刻都化作勋章,闪耀在属于他的赛道上,或许这就是青春最动人的模样:在跌倒与爬起间寻找平衡,在泪水与欢笑中破茧成蝶,永远向着光的方向奔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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